对使用汽车安全带在交通肇事中责任问题的探讨
陕西瑞森律师事务所
杨 鹤 律师
摘要：我国对乘车人应当系安全带的法律义务还不是很明确，管理不够严格，交警部门在发生交通事故时责任划分时往往忽视了不系安全带导致扩大化的严重后果，法官在审判中过渡依赖《事故认定书》，实质上致使给肇事人“定罪”是交通警察，而不是法官。行政责任划分与刑事责任划分混为一体，民事赔偿不够合理、刑事处罚并没有遵循罪责刑相适应原则，也从侧面反映了我国这方面法律法规的不健全，仍需完善。
关键词：安全带 交通事故 责任划分 交通肇事罪
一、汽车安全带的含义、起源及功能
安全带作为汽车发生碰撞过程中保护驾乘人员的基本防护装置，它的诞生早于汽车。早在1885年，安全带出现并使用在马车上，目的是防止乘客从马车上摔下去。1902年5月20日在纽约举行的一场汽车竞赛场上，一名赛车手为防止在高速中被甩出赛车，用几根皮带将自己和同伴拴在座位上。竞赛时，赛车因意外冲入观众群，造成两人丧生，数十人受伤，而这几名赛车手却由于皮带的缘故死里逃生。1922年，赛车场上的跑车开始使用安全带；1955年，美国福特汽车装用了安全带；1968年，美国规定轿车面向前方的座位均要安装安全带①。欧洲和日本等发达国家都相继制定了汽车乘员必须要佩带安全带的规定，我国公安部于1992年11月15日颁布了通告，规定从1993年7月1日起，所有小客车 (包括轿车、吉普车、面包车、微型车)驾驶人和前排座乘车人必须使用安全带。《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五十一条规定：机动车行驶时，驾驶人、乘坐人员应当按规定使用安全带，摩托车驾驶人及乘坐人员应当按规定戴安全头盔。
汽车安全带就是在汽车上用于保证乘客以及驾驶员在车身受到猛烈打击时防止被伤害的装置，避免发生人员与车体其他部位的碰撞伤害降低事故对人员的伤害程度。
据业内人士介绍，在发生碰撞事故时，安全带起到的保护作用能达到90%，加上安全气囊后时达到95%，而如果没有安全带的帮助，安全气囊这5%的功效都很难说,据统计，在美国每年有超过1万名驾驶者因为使用安全带而保住性命②。而在国内忽视安全带的功能发生惨剧的事情不胜枚举。
二、交警部门常常忽视对交通事故中不系安全带人员的责任认定
2015年11月xx日xx时xx分许，李某驾驶小型轿车由西向东行驶至连霍高速xxxkm+100m处（xx段）时，与路右侧监控设备杆相撞，造成李某受伤，乘车人王某某、李某某当场死亡，车辆、监控设备杆受损的交通事故。经鉴定：王某某因交通事故致颅脑损伤合并胸腔脏器破裂而死亡；李某某因交通事故致颅脑损伤而死亡。在上高速路时，李某要求后排王某某、李某某系好安全带。经交警部门认定：李某负事故全部责任，王某某、李某某不负事故责任。交警部门认定责任内容及依据：李某驾驶车辆，未确保安全行车，其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22条第1款“机动车驾驶人应当遵守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的规定，按照操作规范安全驾驶、文明驾驶。”之规定，负事故全部责任。但从交通事故照片中我们看出，本案事故车辆为小型轿车，事故当天雨天路滑导致车辆失控撞上路杆，车内共乘坐4人，均是亲属关系。司机与副驾驶均使用了安全带仅仅受到擦伤，而后排乘坐2人因未系安全带在事故瞬间被甩出车外，均致颅脑损伤而死亡。
交警部门没有依照《道路交通安全法》第51条规定：“机动车行驶时，驾驶人、乘坐人员应当按规定使用安全带。”之规定，对导致该起事故，因没有系安全带导致扩大化严重后果的责任没有考虑。如果后排两人正确使用安全带，很可能避免此次死亡事故，因此认定李某负事故全部责任不科学、不客观。
三、人民法院依据交警部门《事故认定书》判案有失公平
在我国审理交通肇事案件的实践中，绝大多数的法官在审理交通肇事罪的案件中，仍将《事故认定书》中的事故责任认定简单等同于刑事责任的认定。原因是交通事故发生后，最先是交警赶到现场进行勘验处理，法官不可能到交通事故现场，取证较为困难。对交通事故是如何造成的，责任谁来承担，均由交警进行勘验、调查取证进行认定，对是否系安全带往往忽视，对交通事故最有感性认识的是交警，法官只能通过间接证据对交通事故责任做出新的认定；而且由于分工的不同，公安交警部门是勘验、认定交通事故的专业队伍，而法官一般不具有认定交通事故责任的专业知识和经验。由于存在上述因素，法官对改变先前的事故认定心存顾虑，法官往往不愿意改变交通警察部门的认定。在法庭上能够将交警部门出具的事故责任认定书纠正的案例并不多，这就存在一个交警部门直接决定了交通肇事罪被告人责任划分、量刑起点的问题。
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认定的是行为人造成交通事故的交通事故基本事实、事故形成原因分析以及导致交通事故的过错及责任。未认定的就是受害人身亡的因果关系问题，至于是交通肇事行为直接导致了受害人身亡的还是其他原因，交警部门并没有认定。《刑法》在认定犯罪行为与后果的因果关系有自身的一套理论，刑法上的因果关系是指行为与结果之间决定与被决定、引起与被引起之间的关系。在刑法中，将某一结果归咎于某人的时候，往往需要查明其行为与结果之间是否存在刑法上的因果关系。正如上例中李某驾驶机动车的肇事行为没有证据证明与受害人身亡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反而由于受害人疏忽大意不系安全带的行为导致悲剧的发生。所以，笔者认为交警部门作出的事故责任认定书仅对肇事行为的认定，而不是刑法上对交通肇事被告人的认定。要认定肇事人构成犯罪，必须要证实受害人的死亡是有肇事行为直接导致，存在直接因果关系，没有其他直接导致该后果的介入因素发生。
交通肇事罪是过失犯罪，也是结果犯。我们今天分析的不系安全带的行为是否构成一种违法行为而介入到刑法的因果关系中来。笔者认为是确定无疑的，不系安全带的后果多么严重，也是有目共睹的。《道路交通安全法》第51条已有明确规定，可以明确不系安全带的行为是置行为人于危险之中的违法行为。如果上例中受害人系好安全带，恐怕也不会有这起悲剧的发生，也不会有李某因交通肇事罪被判处刑罚。
反观交通肇事人李某，《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交通肇事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4条，交通肇事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属于“有其他特别恶劣情节”，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一)死亡二人以上或者重伤五人以上，负事故全部或者主要责任的；根据上述司法解释，李某某可能被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李某某不仅为自己的一次意外肇事行为承担刑事责任，还要为受害人自己不系安全带的行为埋单，未免有失罪责刑相适应原则。
四、应该完善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完善交警部门责任认定
据权威部门统计：哪怕是在市区行驶、只有30公里的时速，在发生 交通事故时作用在人体上的重力也可能超过1吨！这样的力量足以使人致命。没有系安全带的乘员意味着未能与汽车合为一体，在发生碰撞事故时，仍然以碰撞前的速度向前运动，并与车厢内部产生二次碰撞、甚至被抛出车外造成生命危险。交管部门的事故统计显示，凡是系好安全带的人都可以明显降低受伤的危险，而且能在严重的交通事故中提高存活的概率。系好安全带可使正面撞车死亡率降低57%、侧面撞车死亡率降低44%、翻车死亡率降低80%。
社会大众的普遍安全意识不高。法律法规对于后排不系安全带规范较少。有关部门对于后排安全带问题的忽视在一定程度上会误导公众,以为后排乘客不系安全带的危险并不大,实际情况并非这样，据统计，在所有可能致命的交通事故中，安全带的使用可使车内人员生还的几率提高60%，不系安全带的致命概率比系了安全带的要高出整整十倍。在发生交通事故时，安全带是驾乘人员的最大保障，也是防止人身伤害的最后一道屏障，安全带就是生命带！违法成本较低也是一个重要方面，依据法律规定，在高速公路或城市快速路以外的道路上行驶时，驾驶人未按规定使用安全带的，将处20元罚款。这样的违法成本使许多乘车人抱着侥幸心理，系不系安全带无所谓，就算罚也没有多少钱，何况我国大多数地区几乎没有惩罚措施。从人们心中产生了一种对系不系安全带无视的态度，养成了今天人们对交通安全意识的漠视。
不系安全带的行为不仅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也是对其他人的不负责任。一些发达城市已经展开了对不系安全带的查处力度。自2016年6月27日起，深圳交警即针对司乘人员展开“不系安全带”专项整治行动。深圳交警的处罚依据，来自2014年发布的《深圳经济特区道路交通安全违法行为处罚条例》，其第十五条规定，驾驶机动车出现“驾驶人和乘车人未按规定使用安全带”，可处五百元罚款。
深圳交警一名内部人士介绍，这一处罚措施，将根据具体情形实时调整。如高速公路上，“所有车辆的所有驾乘人员，必须全部按要求系好安全带，包括后排乘客，对于驾驶员违法的处500元罚款，记2分；乘客不按规定使用安全带的，则对驾驶员处500元罚款，不记分。而在城市快速路上，将严查“校车、营运客车、货运车辆、出租车、网约车”等，处罚力度参考高速公路标准。”系好安全带，安全出行已经渐渐被政府和司乘人员所重视，渐渐深入人心，相关交通安全立法工作也应跟上时代的需要。
在发生交通事故时乘车人是否有过错，道路建设部门是否有过错等等都是在交警部门认定责任时应该考虑的问题。交警部门在交通事故发生后，在勘察现场时，应注意乘车人是否系安全带，查明司机是否履行了告知乘车人系好安全带的法律规定，科学地划分事故责任，并且说明，没有系安全带对事故扩大的严重后果的作用，以给法院判案提供客观、全面的资料。
生命只有一次，珍爱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管部门应加大宣传查处力度，在源头上预防；立法部门也好建立适合我国当前形势的安全法规，并严格执法；司法部门也应审慎运用好司法这把双刃剑。我呼吁人人都做合格的交通安全践行人，简单一个动作，将生命带系好，为了你我他，共建安全、和谐的社会。
注释：
①搜狐网 汽车 汽车百科 《安全带》http://db.auto.sohu.com/baike/941.shtml
②新浪网汽车《安全带:保护作用90% 重要的安全装备》http://auto.sina.com.cn/news/2005-09-12/1342139354.shtml
③以上图片均来源网络